小卷毛

【毕侃】咖喱牛肉（3）

凡人爱情故事

521也是爱的好日子。

前面还有一盘炒蛋可以吃。

今日牛肉奉上。

大概是

后知后觉你已经离开我。

7.

李希侃打完电话又跟毕雯珺吐槽起今天地铁人超级多，他的白鞋子都快被踩成黑的了。

“我都说我去接你啊。”毕雯珺挑挑眉，看他鞋子还真有点脏。

“不用啦，这个点，我们又不是没试过堵在路上两个小时！饿得肚子都扁了。”

离进小区只有一个红灯，李希侃实在看不下去了，蹲下来拿纸巾擦着自己的鞋。

 毕雯珺就站在旁边等他。

扶了扶眼镜，百无聊赖地在一栋栋高楼里找哪个是家里的阳台。

 

李希侃擦好鞋子站起身，也跟着他伸着脖子在那儿看：“找什么好东西？”

“不告诉你。”

“找咱们家阳台呢？”

毕雯珺心头一软，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找咱们家呢。看得眼睛都花了。”

 

李希侃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推他：“那儿！那儿！看见没，挂着我睡衣呢。”

“你确定？是那个吗？”毕雯珺扶着眼镜认真看了看。

“肯定是啊，你看旁边还有我种的花呢。”李希侃突然想起来，捶了他一下：“诶！你今天又没收衣服！休假在家怎么啥事儿都不干！”

毕雯珺被抓了个现行，不好反驳。乖乖闭嘴。

 

走过最后一个红灯快到小区门口，毕雯珺抬头看了看，问李希侃：“你觉不觉得住12楼太高了？”

“还好吧，都有电梯。”李希侃此刻只恨不能赶紧飞奔回家吃饭。

“嗯。”毕雯珺又望了望。

好像是还好。

反正现在也不用在楼下，再傻傻望着谁的窗子了。

 

李希侃走得好快，背影都急匆匆的。

毕雯珺赶紧小跑两步追上去。

心里想，上次望着他窗子的时候，哪想得到会有今天呢。

8.

那一夜毕雯珺在他楼下站着。

时不时抬头看看三楼那扇80年代破破旧旧的百叶窗。

那扇窗子里的灯都熄灭了。他还站了很久。

 

想着这样的傻事，自己其实也做过好几次。

 

第一次，是校艺术团为了春季演出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他和李希侃两个大四的老学长带着一群学弟学妹们去学校外边吃烧烤，热热闹闹风生水起。

结束时都快半夜了，他送李希侃回他租住在校外的小房子。

李希侃喝了酒走路都走不直，路上还净问他些不着边际的傻问题。

道了别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太担心他，毕雯珺没有像往常一样转身就走。望着李希侃慢悠悠的上楼，进了屋，开了灯。

 

毕雯珺安心了一点。离开的时候，脚步都轻快起来。

边走还边在想，等春季演出结束后有时间，要过来给李希侃做饭吃。

这人今天还在抱怨，好久没吃他做的番茄炒蛋了。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道菜，好像总也吃不腻似的。

 

他记得那晚夜色很好，路灯明灭，光影闪烁。

李希侃说话的时候，光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想到他刚刚问他，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自己说了好几个。

但要是李希侃再重问他一次，他一定会换个答案。

 

那一刻最开心的事，就是可以像这样，

伴着星辰，望着一扇窗户里的灯火。

 

 

后来一次，就是两年前在伦敦。

伦敦太不友好了，天那么冷，雨那么飘，拿伞都挡不住。

浇得他浑身冰凉，心如死灰。

 

再来就是今夜。

 

说起来矫情。

可是一旦遇上李希侃，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他俩一起参加活动或者演出的时候，毕雯珺总是自顾自发地担负起顾着他的任务。

本来最没话的人，能一件一件唠叨个没完没了。

李希侃还总是笑说自己是他最唠叨的朋友。

 

毕雯珺就说：“大概是因为，你是所有朋友里最迷糊的一个。”

 

其实他习惯了照顾朋友。

本来也没觉得李希侃跟旁人有什么不同。

只是他走了，毕雯珺再也没人唠叨。

 

走到图书馆湖边，看到那棵树，想起他们因为明鹏学长的邀约聚在一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李希侃说他声音好听，他拿李希侃校运会的事情打趣。

想起李希侃窘迫得脸都红了，还觉得好笑。

 

笑完了又生气。

为什么一句不提，说走就走？

 

生气归生气，有时候想起来又替他担心。

 

平日里去个市中心逛商场都容易走丢的人，在异国他乡会不会天天迷路。

英语也不见得多好，六级还是自己天天逼他背单词才低空飘过。

去到大不列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生活？

 

他一想到就忧心忡忡。只能叹气。

 

 

李希侃是大四春季演出结束后走的。

毕雯珺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身不由己地被推进毕业的浪潮中。忙于写论文，忙于找工作，忙于奔向自己的未来。

对李希侃的种种情绪像泄不出去的洪水。

全积在心里，无从排解。

 

9.

来年开春，他跟同事在电视台楼下的咖啡厅聊天。

那天是为了庆祝部门里喜事桩桩。有位同事准备休假回家待产。有位同事成了准新娘，满脸甜蜜挡都挡不住。

毕雯珺被他人的幸福所笼罩着，由衷的为她们高兴。

心里突然也有了对幸福的渴望。

 

那一刻他好想念李希侃。

 

午后阳光明媚，光洒在面前，仿佛也化开了他心里所有的结。

本来看不懂自己的人，突然开了窍。

 

他怎么会觉得李希侃跟别的朋友一样呢？

李希侃是他朋友里最让他操心的那一个。

 

也是唯一能让自己渴望幸福的那一个。

 

所以会为他担心，替他想办法。

想照顾他，想保护他。

 

恨不能事无巨细。

恨不能长长久久。

 

同事们还在说话，他却在出神。

 

春季演出结束的那天，他们都明白这是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舞台了。

散场的时候，大礼堂洒下金纸。他们跟艺术团的人一一拥抱。

毕雯珺踮着脚在人群中找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进怀里抱着，在他耳边笑着说：“周末可以去给你做饭啦。”

 

现场太吵了，他不确定李希侃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但李希侃微微踮起脚，把下巴架在他肩膀上，静静的拥住他。

就这样彼此相拥着，一瞬间，他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汹涌。

松开手低头看他。

李希侃笑着望向自己，眼里的光湿漉漉的：“老毕，我会记得的。”

 

久远一点，李希侃拿了学院的三等奖学金已经得意到狐狸尾巴都要露出来了。

知道毕雯珺拿了国奖以后，掐住他脖子让他请客。

毕雯珺笑得东倒西歪。

李希侃恨恨吃下两串牛肉后，又像想起了什么。

仰着头凑过来问他：“那你今年选了哪几门公选啊？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个荣幸与学霸您一起上课？给我个学习的机会吧老毕！”

毕雯珺本来想假装高冷地拒绝说：“不行。”

看他那双笑着的眼睛里都是流动的光彩，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你怎么跟个戏精一样！”

 

甚至再久远一点，在大一的校运会上，他坐在广播台看那个朝着终点飞奔的身影。

冲过终点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毕雯珺看着那场景也觉得自己热血沸腾。

直到身旁的学姐念出那句：“妈妈爱你！”

他第一次在人前笑到失控，打翻话筒不能自制，远远望去，李希侃往广播台这儿探着脑袋，满脸崩溃的样子。

 

是哪一刻开始，李希侃闯进了自己的生命里。

 

他终于知道了。

自他走后这一年多来，自己的快乐，生气，担忧，伤感是为了什么。

 

李希侃跟自己说话时的笑意，

眼里望着自己时，流动的光彩。

 

太过在意，

太想拥有。

太怕失去。

 

原来如此。

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心。

 

10.

 

他还记得那个午后，自己突然多么快乐，配合着同事们的说笑打闹，甚至配合她们演起了婚礼现场的新郎。

随着他们闹了一阵又一阵。

同事们都说，入职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生动活泼。

 

下午茶结束，大家要回去工作。

那位准妈妈同事正准备最后一次外出采访，摄影师已经先过去看了看场地，说要用另外一套器材比较好。

讲起来这位同事还是他大学的直系学姐，毕雯珺想想自己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事儿，便主动说他来帮忙。

把器材搬到出租车上放好，又扶学姐坐上出租车。

学姐从前就是高挑纤细，现在虽然已经有了7.8个月的身孕，从背影却是一点儿看不出来。

学姐也是知道他的，坐在出租车里，从窗户探出头说：“雯珺是该多笑笑，今天难得看你这么高兴。”

 

要当妈妈的人，说着话都是眉目舒朗，极为温柔。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毕雯珺笑着，弯下腰祝福她：“祝你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目送那辆出租车远去，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咖啡厅放着轻快的歌。 

他想到李希侃，心里无比轻快。

忍不住跟着那音乐扭了两下

 

那天大概也是他唯一一次那么活泼。

 

他这两年来作息极其规律，工作再忙都会尽量保证睡眠的质量和时间。

这个点他本该躺在家里大床，读两页书，然后沉沉睡去。

梦到他或者梦不到他，都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着寒风中，对着一扇窗子发呆。

 

似此星辰非昨夜，

今晚的星空不像三年前那样繁星满布，倒是月色，还同三年前一样好。

为谁风露立中宵。

三年前和三年后都一样。

他也只为这一个人发过呆而已。

李希侃却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等他想明白自己以后，仿佛小说中写的，打通任督二脉，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 

回想了很多关于李希侃的事情。

他想，李希侃看着自己时的那种光彩意味着什么。

李希侃的开心快乐，或是偶尔的失落，纠结，是不是也与自己有关？

 

他又开始担心。

自己从前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太好。

好像从来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他开心。

似乎也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承诺。

 

李希侃会不会觉得，自己只把他当做普通朋友的一个？

 

毕雯珺开始反复思虑他们之间的一切。

 

想起那次真心话大冒险，他手放在测谎仪上等着被问真心话。

李希侃就坐在斜对面笑着看他出糗

 

坐他旁边的学妹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

毕雯珺实话实说说：“没有。”话刚说完，眼神一落在李希侃身上，他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这会不会被当做撒谎？他心想不好，要被电了！

结果测谎仪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稍稍冷静了一点。

第二个问题接踵而来：“在艺术团有没有对谁心动过？”

“没有。”可是一对上李希侃望着他的眼眸，他一瞬间，又慌乱起来。

真的招架不住。他觉得自己汗都快冒出来了。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要被狠狠的电一下了。

看新淳刚刚被电的时候，脸都皱了，肯定很痛，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竟然还是没反应。

毕雯珺内心在想：到底是谁买了这个假货？

大恩不言谢了！

 

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他眼光太高了吧。

毕雯珺忍住不要露出太开心的样子。

学妹最后问：“那雯珺学长就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吧！”

 

大家都凑在一起听他的回答。

李希侃却笑着低头喝酒。

他看到他的发顶，觉得心里都软下来：“可爱的吧，幼稚一点，笨一点也没关系。”

像李希侃这样，就很好。

 

这个问题，他可没有撒谎。

 

 

看李希侃又喝了一杯酒，毕雯珺担心，他等会儿要喝醉了。

想了想，反正自己会送他回家，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时日子平淡漫长，他只觉得他和李希侃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

还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他不是傻子，但凡有时间将这一切理一理，也不会把自己困住那么久。

或许也辜负了李希侃的真心，很久很久。

 

他不再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后悔。

 

能和李希侃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原来不是必然的事实。

而是自己内心深处，没说出口的期望罢了。

 

可是李希侃已经把微信注销了，电话自然也打不通。

一时之间，没人知道他的近况。

 

那段时间他被派去代班电影速递，念了不少电影简介。

青春电影里，年少时爱过的人，会留下美好的回忆，却会永远的错过。

目送彼此的背影奔向各自幸福的人生。

 

他起初不肯相信。

念得多了，渐渐被洗脑。

恍恍惚惚也开始觉得，

那些电影里演过的场景都是相似的

往事种种刻骨难忘。

后来天涯两端，各自平淡。

大概也就是他和李希侃的结局了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