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

【毕侃】番茄炒蛋（5）

凡人爱情故事

今天饭馆营业啦

11.

 

床太舒服了，李希侃睡了个饱，第二天醒来已经快中午了。

他去浴室刷牙洗漱，好像听到毕雯珺回来的动静。

 

可是出来客厅厨房找了一圈，又去他房门口喊了一声：“老毕？”

一个人都没有。

 

厨房桌上放着个杯子。毕雯珺今早估计走得匆忙，杯子里还残留着没喝完的咖啡。

李希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在冰箱旁边玩手机。

 

回国那天就给妈妈发了消息，妈妈到现在都没回。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妈妈，我安顿好啦，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我。”

 

伦敦那家公司发来邮件，让他确认是不是真的要放弃到手的工作，甚至说可以稍稍推迟他入职的时间。

似乎是不敢相信，有人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提交了“确认。”

 

点开了Mark的对话框。

来来回回删删改改，最后也只说了一句，谢谢他帮自己介绍了那份工作。

想了想，又单独用中文发了一句，谢谢你。

他一定能看得懂的。

 

他才看到，Lucas给自己好多发来了宝宝的照片。

金发碧眼的小肉球抱着自己的脚丫在啃，看起来超级可爱。

 

最后一张是Lucas的自拍。角度不错，挡住了他胖胖的肚子，脸看起来，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帅。

他也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给Lucas发过去，说让宝宝认认他的样子。

背后传来一声低笑。

 

“你回来啦？”他回头才看见毕雯珺

毕雯珺拎着两个袋子，斜靠在厨房门边。

李希侃把手机往流理台桌面上一丢，问他：“买了什么好吃的？”

毕雯珺走进来，把手里袋子递给他，又从柜子上拿了几个盘子：“倒出来放微波炉热一下，准备开饭了。”

 

李希侃开始了他的表演。两眼放光，一惊一乍。

“哇~土豆烧牛肉！”

“哇~糖醋排骨！”

“哇~凉拌莲藕！”

“哇~ 海带豆腐汤！”

 

毕雯珺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打开最后两盒。

“哇~……”李希侃停滞两秒：“哇~白饭！”

 

毕雯珺笑起来：“这家馆子还不错，打包这几个菜你一会儿尝尝吧。”

李希侃原本没觉得饿，这会儿闻着饭香肚子立马咕咕叫起来。

用手偷了一块儿牛肉立马塞进嘴里。

 

“可能有点儿凉了，热一下再吃”毕雯珺洗洗手，从冰箱里拿出番茄和鸡蛋。

“不凉，刚刚好，超好吃！”李希侃瞟到他冰箱里装着好多食材，猜他平时估计没少在家做饭，可比天天吃三明治的自己有生活多了。

李希侃守着微波炉，边热菜，边看毕雯珺麻利地把番茄切好，鸡蛋打散，又开了火热油。

 

李希侃看着他侧影的轮廓，好像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毕雯珺第一次给他做的菜，就是番茄炒蛋。

 

李希侃租的房子带个小厨房，平日里他最多拿微波炉热热外卖。

各种厨具虽然齐全，也只有妈妈来看他的时候才会用到。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约了毕雯珺和黄新淳来家里说吃饭。

新淳本来说他掌勺，结果临时有事，就说好李希侃和毕雯珺先出发去买菜，他晚点过来。

两人刚到超市，新淳打电话说被逮住赶新闻，来不了了。

 

李希侃说：“行吧，没大厨了，我们干脆在外边吃吧。”

“嗯？？？你这样说，我就得证明一下自己了。”

 

李希侃老实说：“我想吃牛肉。”

毕雯珺歪了歪头说：“那啥，你要知道，这个吧，不是看你想吃什么。”

然后买了几个番茄和鸡蛋。

 

回去把番茄鸡蛋一炒，给李希侃盖在饭上：“吃吧！”

李希侃捧着饭瘪着嘴：“我想吃牛肉。”

“快吃！”毕雯珺凶他，他委屈巴巴地低头塞了一口，竟然还不错！

毕雯珺把买的熟食一样样拿出来，看他吃得形象全无：“啧，你慢点。”

李希侃满足得眼睛都眯起来。

毕雯珺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拿掉下巴上黏着的一粒米饭。

 

他低头又塞了一大口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老毕你做番茄炒蛋还加糖啊？”

毕雯珺一脸懵：“什么加糖？谁做番茄炒蛋会加糖？”

 

明明就有，不然怎么是甜的？

 

后来李希侃看毕雯珺做过很多次，亲眼证实了真的没加糖。

可他一吃，还是甜。

番茄甜，鸡蛋也甜。

 

说来说去，大概是心里最甜。

 

 

李希侃把热好的菜摆在桌上，毕雯珺也炒好了。

两个人对这一桌菜面对面坐下来。

毕雯珺拿了餐具递给他，他一时不知道往哪道菜下筷子才好。

 

毕雯珺夹了块鸡蛋放在他碗里：“吃吧，昨天不是还说想吃这个吗？”

 

李希侃吃着吃着，突然冲他笑了起来。

毕雯珺一愣，专心吃饭去了。

 

李希侃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这样的一顿饭了？

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正午的阳光照得厨房亮堂堂的，

饭桌上有肉有菜有汤，有甜甜的番茄炒蛋。

身旁有这个叫做毕雯珺的人。

 

李希侃看着他专注吃饭的样子，

心里轻飘飘的，像在做梦一样。

 

他曾经以为已经看到了他们故事的结尾。

 

这两年，他连做梦都不敢梦，

他和毕雯珺，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12.

 

李希侃到伦敦一年后，语言和饮食渐渐都适应了。

功课不仅能跟上，还常常能得到教授的称赞。

甚至有人陆陆续续来找他拍些东西。

也交到了很多朋友，开始懂得享受大不列颠的风情。

 

生活慢慢有了起色。

他想，从前的日子，洒脱一点，大概也就抛在脑后了。

 

然后他遇见了学姐。准确的说，是毕雯珺的学姐。

就是校运会时，面不改色为自己喊出“妈妈爱你！”的那位。

 

学姐来伦敦游学，聚会时，一眼就认出了他：“李希侃！”

他跟毕雯珺熟了以后，也没少去广播站厮混。尤其毕雯珺值班的时候，广播站的办公室几乎成了他们几个人的大本营。

李希侃也认出了她，乖乖地叫了一声：“学姐好！”

异国他乡，遇到旧识，自然格外亲热。

 

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就聊起来毕雯珺。

“你俩从前天天玩在一起，现在怎么样？还有联系吗？”

李希侃笑了笑：“偶尔吧。”

偶尔，自己还是会想起他罢了

 

还是忍不住问：“毕雯珺，他好吗？毕业后，都在做什么呢？”

“雯珺很顺利啊，毕业后就进了电视台，现在还在幕后学习阶段吧，但是你知道，他形象好，能力也强，搞不好很快会有机会开始直播了。”

“嗯。这样啊。”

 

听起来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

一帆风顺，前途无量。

李希侃真为他高兴。

 

后来学姐他们去家里聚会，忘了是谁做了番茄炒蛋。

酒过三巡，问李希侃晚上的菜好不好吃。

李希侃想了想，突然觉得心里很软。

“好吃，”他说完抿着嘴笑起来：“可是我吃过这世界上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这一年多，真的是偶尔想起他吧。

日子那么忙，疲于奔命去应付生活中的桩桩件件。

哪有时间每天沉溺

 

只是赶着地铁去上课的途中，

沿着泰晤士河回家的路上。

 

旅行看到壮丽风景的时候

圣诞节party拆礼物的时候，

吃年夜饭的时候，

彼此生日的时候。

 

夜里一个人心里空空玩起悠悠球的时候。

去中餐馆吃到各种口味的番茄炒蛋的时候。

 

不是天天，不是常常，不是时时刻刻。

只是生命中的无数个瞬间。

难免会有点想他罢了。

 

知道他近况后的某一天，去上课的路上，行人匆匆，初春的阳光明媚。

不过是平淡的一日。

但是一年来的所有片刻加在一起，大概都没有这一刻这么想他。

李希侃恨不能有个任意门，下一秒，就可以飞到他身边。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背着上课的包坐车到了机场。

没有拿行李，没有订酒店，什么都没有。

 

搭夜里的航班只想快点去到他面前。

路上还在想，不多吃几顿番茄炒蛋都对不起这机票钱。

 

在飞机上做了一路的美梦，

下了飞机几乎马不停蹄的跑到电视台。

 

 

电视台楼下的咖啡厅窗明几净，他一眼就看到了毕雯珺。

毕雯珺穿着衬衫，坐着人群里依然那么醒目。

 

李希侃隔着街望他。

两三点钟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去，照得毕雯珺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他很自然的跟旁边人说话，笑起来的时候那么畅快。

李希侃站在街这边，听不见他们的热闹。

却觉得自己好像听得见毕雯珺的笑声，

 

回忆里，毕雯珺的笑声。

 

毕雯珺过得这么好，他由衷的开心。

却又有一点伤感。

 

最后那天，没跟他说：“别太快忘了我。”

现在的毕雯珺，大概已经把他忘了吧。

他又怎么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想也不想，就冲到他面前。

 

他们闹了很久才散，毕雯珺走出来，把沉重的摄影器材放到出租车里。

李希侃过了马路，离他近了一点。

他想，毕雯珺等会儿回头望望，一定能看见自己。

 

他虚扶着一个高挑的女生坐进出租车。

女生从车窗里探出头跟他说话。这个点电视台门口也没什么人，李希侃隐隐约约听到她温柔地说：“要多笑笑，今天难得这么高兴。”

毕雯珺压低身子，弯下腰，嘴边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他跟她说：“我今天是真的很开心，你要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毕雯珺目送那辆出租车远去。

李希侃望着毕雯珺的背影。

想象着，他的目光该是多么温柔缱绻。

 

咖啡厅在放一首轻快的歌，毕雯珺大概是特别高兴吧，竟然还跟着那调子，轻轻地扭动了起来。

他从前再高兴，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李希侃目送他脚步雀跃，跑回了电视台里。

毕雯珺始终没有回头。

 

李希侃被阳光照得眼角酸胀。

他去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

满脑子全是毕雯珺刚刚的样子。

 

毕雯珺低头跟她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说他很开心。

 

他不是没见过毕雯珺的活泼。

却从来没有见过毕雯珺那样的，带着爱意的眉眼。

 

咖啡里加了双倍的糖和奶。

甜得舌根都发苦。

 

他后悔没有带上自己的大衣。

英国天气很差，大部分时候都冷得要命。

他下飞机看到艳阳高照，想着同样是春天，这里到底是要比伦敦暖和一点，

原来都一样。

 

李希侃还背着上课的包。

打车回到机场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一路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机场的番茄鸡蛋面坨成一团，吃起来像是隔夜的。

李希侃才吃了两口，就被酸得难受。

 

他心好痛。

这番茄鸡蛋面一碗要78块。

再加上来回的两张机票钱。

回一趟中国，真是血本无归。

 

 

飞机起飞后，他蜷着靠在椅背上，连续的飞行让他双腿都有些水肿。

头脑昏昏，睡也睡不踏实。

 

金发碧眼的英国空姐巡舱时看到他，忍不住俯身，用英文小声询问：“先生，您不舒服吗？”

他头很晕，勉强冲她笑笑：“不，我很好，谢谢。”

“您看起来很不好，您需要些什么吗？”

李希侃迷迷糊糊地，用中文说了两句话。

“Sorry?”空姐蹲下，又凑近了些，想听清他的话。

香水味一激，李希侃稍微清醒了一点。

 

这并不是从前某个平平淡淡的周末，也不是毕雯珺来喊他起床。

 

往常他给毕雯珺开了门就会倒回床上继续睡。

毕雯珺会坐在床边拉他的胳膊，让他坐正。

他困得东倒西歪，大部分时候都倒在毕雯珺身上，头靠在他颈窝继续睡。

 

如果毕雯珺知道，他是打游戏或者跑去哪儿玩没睡觉，必然是皱着眉，凶巴巴的跟他说话。

“等会儿啦，让我再睡一会儿。”这时候李希侃再怎么哼唧也没用。

毕雯珺肯定扶着他脖子吼他：“李希侃，下次再敢熬夜打游戏就饿死你！”

“知道了，我想吃番茄炒蛋。”

毕雯珺就等做完饭才来把他骂醒。

 

但要是毕雯珺知道他前一天是因为排了戏或者练了舞熬夜，就会像换个人似的，说话也很有耐心：“起床啦，你起不起来啊？”

“不要啊，昨天练舞好累啊，再让我睡一会儿。”他睡不醒，说话含糊不清。

李希侃一哼唧，毕雯珺拿他没办法，只能低声哄他：“好啦，先起来吃点东西，我给你做番茄炒蛋好不好？”

他听到番茄炒蛋四个字，可能会条件反射的点点头。

 

原来毕雯珺从前对他这样好。

只是那种温柔和体贴，他大概永远都失去了。

 

他强撑着半睁开眼睛，空姐的脸都有些模糊：“没什么，谢谢你。”

空姐起身走开，心里满是疑惑。

 

她分明看到他难受得都掉下了眼泪。

只是他自己，又马上在椅背上蹭掉了那些泪水。

 

她不知道他刚刚那两句中文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声调语句听起来，大概是这样的：

 

一句是：“毕雯珺，我想吃番茄炒蛋。”

后面一句声音很轻，说得模模糊糊的。

 

“毕雯珺，我好想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