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毛

【毕侃】咖喱牛肉（8）

凡人爱情故事

超大份牛肉送上。

依旧是第一部分时间是“现在”，即老毕接小侃回家做牛肉的“这一晚”。

后面是接上炒蛋的时间线。

 

25.

 

毕雯珺处理完工作，闻到屋子里咖喱牛肉的味道越来越浓，放下电脑走到厨房去。

“好香啊。”他凑过去闻了闻：“啥时候开饭？”

“饿了？”李希侃拿出手机看看：“7点前肯定让你吃上。”

“嗯。”毕雯珺打开冰箱，和他商量着再做几个菜。

 

李希侃溜到他身前，在冰箱里翻来翻去：“多做两个，明天上班还能带上，你不是说电视台的饭越来越难吃了嘛。”

“是啊，自从你走了以后真的每况愈下，难以下咽。”毕雯珺学着他的样子，皱着脸：“呕！”

李希侃笑出来：“是你现在嘴越来越刁了吧。”

“我不管，反正我要避免在餐厅吃饭。”

“但是也别做太多了吧？”李希侃拿了几样食材在手里，想了想又想放回去。

“我吃啊，”毕雯珺接过来放在桌子上：“你也多吃点不就吃完啦。”

“你就知道吃，”李希侃瞪他一眼，掐了下他精瘦的胳膊：“你说你，怎么就吃不胖！”

“你也不胖啊。”毕雯珺把食材拿去洗，听到李希侃在旁边碎碎念：“谁说我不胖？我上次回家我妈都说我脸圆了。怪谁？”

毕雯珺立刻一本正经地接话：“都怪那些开饭馆的人！明明知道你受不住诱惑，怎么可以开那么多好吃的饭馆！”

“你不要推卸责任啊！”李希侃在身后，笑着捶了他一拳。

“好好好，我刚还看到你爱吃的那个牌子出了新口味，”毕雯珺转身拿青菜点点他的鼻子：“这周末你别说要去进口超市买啊。”

“啊？我怎么不知道？”李希侃摸摸鼻子想了想：“那，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毕雯珺边洗菜边笑：“周日去吧，周六约了新淳吃饭你忘了？”

“对哦！还去学校旁边那家吗？”

“嗯，你记不记得他那个朋友，也是东北的，”毕雯珺把洗好的青菜放在菜板上：“那家现在可火了，还要提前定位置。”

“记得，超级可爱，新淳不还叫人家小仓鼠嘛。”李希侃笑完，自己又嘟囔了一句：“嘿，我怎么老跟你们东北人一块儿吃饭。”

“怎么了？东北菜吃腻了？”毕雯珺扶着水池转过身看他：“你不也是东北混血嘛！”

李希侃笑起来，戳戳他的背：“那这次大乱炖能不能吃中辣？”

“不行。”毕雯珺拿起菜刀准备切菜，李希侃倒了小半杯果汁在他旁边慢慢地喝：“周六吃完饭去逛校园吗？”

“好啊。”毕雯珺看他一眼：“想回去了？”

“是啊，反正也没啥事儿，吃完饭散散步，省得变胖。”李希侃又笑他不运动：“早晚变成个肥胖大叔。”

毕雯珺放下菜刀看他，李希侃穿着宽松的衣服，染回黑色的头发以后更显得年轻，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怎么？我现在很老吗？”

“不老不老，就是你平时老穿西装，一点儿都不时尚。”李希侃嬉皮笑脸地说：“是吧，毕主播？”

“哼，”毕雯珺轻轻一哼，李希侃又笑：“行啦，周六让我这个时尚顾问帮你搭配一下，保证迷死好多小姑娘。”

毕雯珺又看他一眼，憋住嘴角的笑，专心切菜。

 

厨房里开着抽油烟机，噪声却不是很大，李希侃看他切了一会儿，又说：“下个月我要回趟家。”

毕雯珺随口接：“又回家？”

“什么叫又？”李希侃眼睛都瞪大了：“我妈都快想死我了。”

“行行行，你什么时候回去？”

“还没定呢，也没假，就回去过个周末就回来了。”李希侃把喝完果汁的杯子放在桌上轻轻地推到他手边。

毕雯珺接过去冲洗干净，又递给他：“行，买好票告诉我。”

“可能还是得买十点那班。你别送我了，一会儿又堵车。”

“没事儿，那个点你坐地铁也堵啊。”毕雯珺把切好的菜放在旁边盘子里：“你不得给带点礼物啥的？”

“也是啊，我妈说上次那个糕点特别好吃，要不我这次再带那个吧。”李希侃一下子跳到台子上坐着：“在哪儿买的啊？能提早几天买吗？”

“嗯，你就买她喜欢的呗，但是提早买就不好吃了，到时候我下班了过去买上。”他熟练地从旁边拿出两个蒜瓣拍了拍，看他一眼：“你不也喜欢吃吗？带在飞机上吃。”

“我是喜欢啊，可是你下班那会儿人最多了，排队都要排半天。”李希侃撇撇嘴：“它怎么也不弄个网店啊，麻烦死了。”

“少来了，弄了网店你又要说‘它为什么要弄网店啊？害我一直买！’”毕雯珺边剥蒜边学着李希侃的语气说话，被李希侃捶了一拳，笑得停不下来。

回头看李希侃坐在台子上，忍不住“啧”了一声：“像什么样子啊，这儿切菜呢。”

“哦。”李希侃乖乖从台子上滑下来，这才想起来：“对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今天还有两个快递呢。”

“送过来了，我给你放客厅桌上了。”

“你不早说！”李希侃蹬蹬蹬跑出去拆快递。

 

毕雯珺细细地把蒜切碎，往客厅一看，只看得到李希侃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像只小动物似的，让人想伸手揉一揉。

怎么舍得跟他分开呢。

 

不过现在，他知道，李希侃不管去哪儿，过了几天，总会回来的。

他很安心。

 

 

26.

那时候送李希侃进了安检口，毕雯珺从停车场开出来，不出意外地堵在高架上。

算了算李希侃的飞机差不多该起飞了。

毕雯珺拍在车流利敲着方向盘，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李希侃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他想到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自己并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怎么才刚刚送走他，就想着他快点回来了。

大概是分别得太久了，他回来之后，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所以也变得贪心了。

 

等毕雯珺到了电视台，差不多都快过了饭点，他去楼下买了个三明治和咖啡，就收到李希侃的微信说到了。

他想着李希侃见到了妈妈一定是很开心的。

所以只是回了个“嗯。”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可是这家伙会不会也太开心了一点？

一整个下午一点动静也没有。

毕雯珺反复点开各种APP确认自己的网络是不是还连接着，不然怎么微信上一点消息都没有。

其实怎么会没有消息呢，只是没有李希侃的消息罢了。

 

逼着自己看了好几遍晚上要播的新闻稿，又专心开了一场会。

李希侃居然还是没动静。

毕雯珺想象着小狐狸在家里大吃大喝惬意得眼睛都眯起来。

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办公室外边的夕阳发过去。

发完又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像深宫怨妇。

赶紧放下手机，按了按自己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点。

 

半个小时以后才收到李希侃的回复。

是一张黄昏，大概是公园里，风景很好。毕雯珺傻笑着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回：“这张好看。”

李希侃很快地回过来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还没有，便立刻收到了一桌大餐。

一想到对方在那边一脸得意的样子，他忍不住笑出来，飞快地回：“过分了啊。”

配上一个敲脑袋的表情。

好像真的能亲昵地敲敲他的脑袋一样。

 

等他开车回到家里，拿出手机才发现李希侃给自己发了好多微信。

他估计是在陪妈妈看剧，连连吐槽上演的剧情有多么多么离谱。

毕雯珺一条条读他的文字，脑海里自动配上了他的表情和语气，连灯都没开，站在玄关笑了很久，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

他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毕雯珺又有点不好意思，只说自己刚刚在开车，没有看到他消息。

他换了鞋走到窗口，听着他说话，静静地笑。

 

他在吐槽妈妈正在看的连续剧。

他在说今天回来都吃了什么什么好吃的。

有几道菜毕雯珺没听说过，他就在那儿耐心地解释是怎么怎么做的。

毕雯珺靠在窗口听他说了一半，他突然移开了电话，有对话声从那边传来，应该是他妈妈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跟毕雯珺说：“差点被我妈抓到。”

 

语气那么可爱，像是早恋的高中生要防着家长老师，只能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打电话。

他在回想李希侃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有没有早恋？

好像没有。他还拿这个笑话过自己，被自己一反问，也是哑口无言。

两个毫无恋爱经验的人，谁又有立场取笑对方呢？

 

如果早点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也不至于在喜欢的时候，会那么迟钝吧。

不过这样也好，所有关于爱情的感受，都是与他有关的。

 

就好像现在这样，像两个偷偷联络的人，享受着不为旁人所知的甜蜜。

“你一个人在阳台？”毕雯珺小声问他。

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又忍不住问他：“冷不冷？”

他在想，李希侃十有八九又忘了穿拖鞋，不知道他妈妈会不会提醒他。

没想到李希侃理直气壮地说：我穿了拖鞋啦！我妈都不管我，还是我自己想起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毕雯珺听了心情大好：“说明还是要打，打了才长记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小区楼下偶尔有车辆的灯光，能看到三三两两的行人在移动。

四周都静静的，李希侃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有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明明沉默应该叫人尴尬，这一刻却格外窝心。

 

他回想起泰国的那一晚，他知道李希侃快回来了，知道他一定带了很多很多的故事和很多很多的笑话，或许还给自己带了礼物。

其实他什么也不用带，只要想到他要回来，自己就很开心了。

现在也是一样，听到他在电话里浅浅的呼吸，自己就快拉不住在心里四处乱撞的那头小鹿。

 

毕雯珺开了窗户，夜里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来。

他看到玻璃上映出的自觉，眼睛里始终带着笑，手指也在窗台上无意识地蹭着。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从前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才分别了这大半日，竟然连一通电话也舍不得挂断。

 

聊到很晚，他才恋恋不舍地主动开口说：“好啦，你快回房吧，别感冒了。”

等李希侃说了晚安，他又忍不住喊他，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要显得太急切：“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听到他说还没订票，心里又有点失落，李希侃担心周末都是高峰期，说自己打车回来。

毕雯珺赶紧说：“没事儿，你订好了告诉我就行。”然后几乎是脱口而出：“周六可能没那么堵。”

“你怎么知道？”李希侃疑惑地声音传来，他又有点心虚：“呃……我瞎猜的，反正你订好了记得告诉我。”害怕再聊下去要被拆穿，这才急急地挂了电话。

毕雯珺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暗骂自己真的好没用。

 

心里一个声音在笑他：“有本事就直接说，我好想你，希望你快点回来啊！”

没本事。

 

毕雯珺焦躁地挠挠头发，急得都冒出了句东北话：“哎呀妈呀，脑瓜子疼。”

在窗户前走了两个来回，突然想起来个救星！

新淳！

赶紧拿起手机给新淳打电话！

 

新淳听完要请他吃饭，又听说李希侃回家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毕雯珺也顾不上不好意思，赶紧把事情跟他订好。

挂了电话手机都没电了，他又着急忙慌地去找充电器，坐在地上握着手机等它开机。

小小的屏幕一亮起来，他还摇了两下，仿佛这样能加快开机的进程

 

迅速地解锁，点开微信里和李希侃的对话框，告诉他新淳下周要去培训，只有周六晚上有时间。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回来一起吃饭？”

 

过了一会儿，李希侃发来机票的截图。

毕雯珺看完了，觉得一颗心都放下来，心里激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好。”

把那张截图打开看了又看。心里默默地跟李希侃的妈妈道了个歉：“阿姨对不起。但是我没骗他，新淳是真的只有周六晚上有时间。”

可是说到底，还是自己想快点见到他，哪怕早一个晚上，一个小时，一分钟都好。

他点开对话框，把思念悄悄化作文字：“我等你回来。”

 

发完他开始觉得害羞了。

赶紧锁了屏，拉开那盏立灯，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双腿前后晃了晃。

想着想着，脑瓜子不疼了。

他埋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笑起来。

 

本来没指望李希侃能回的。

没想到睡前手机震了震，他看到李希侃的回复：“嗯，很快啦。”

放下手机，拉开抽屉拿出那张照片，李希侃在泰国海边的背影，他微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抚过那模糊的身影。

 

是很快啊。

这颗心，一下下，跳得很快啊。

 

 

李希侃回来那天，他下了班早早的就到了飞机场。

在出口徘徊了很久，看到屏幕上航班信息显示到达，才随着人群到出口去等。

李希侃一出来，他就看见他了，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虽然两天里两个人微信有一句没一句的，就没断过，晚上有时间了也会打个电话聊上两句。

就算刚刚，他起飞前，自己还堵在路上，收到他的微信，立刻通了电话。

要问毕雯珺，他也总结不出来，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反正天南海北，鸡毛蒜皮，什么事都能讲上半天，讲来讲去也不觉得乏味。

说着说着有时候也会沉默，然后两个人突然就笑起来。

 

两天不过48个小时，说起来很快，但是直到见到这个人，才有了真真切切的实感。

李希侃看到他，笑了笑。本来推着个大箱子，快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突然坐了上去，一路滑了过来。

毕雯珺拿脚尖顶了一下，才拿膝盖顶住。

怕他掉下来，下意识想抱住他，结果他自己轻巧地一跳，跳到了地上，推了推眼镜，望着自己笑。

 

毕雯珺也笑，指了指他的大箱子：“你刚电话里可没跟我说，有这么多东西啊。”

“嘿嘿嘿，”李希侃好像笑得有点心虚，推说都是带的温州土特产。

毕雯珺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听说是他妈妈做的好吃的，赶紧打开看了看：“哇，帮我谢谢阿姨啊。”

看他站在那儿发愣，忍不住过去撞了撞他肩膀：“走啦，想什么呢。”

“没，就是想起我妈说，下次有时间邀请你去我们家玩。”

“哦，好啊。”毕雯珺淡淡地应了一句，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悄悄打鼓。

李希侃妈妈他是见过的，温柔大方，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喜欢自己呢？会不会放心，把李希侃交给自己照顾。

 

他赶紧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大抵真的被李希侃带来的快乐冲昏了头脑。

竟然已经贪心得开始想，未来能不能跟着他一起去到温州，把“阿姨”的称呼，换成“妈妈”了。

 

等坐上了车，缓缓汇入进城的车流中。和李希侃说了晚上吃饭的地方，七聊八聊，聊到了夜生活。

毕雯珺真想多了解他在伦敦的生活，便佯装无意地问道：“你夜生活都做什么啊？”

“吃外卖，写镜头分析，拍片子。”李希侃掰着手指头一样样算，算完又说：“这样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夜生活。”

 

“我看你挺多朋友的，没出去玩？”

“还行吧，”李希侃很骄傲地说：“诶，李希侃很难约的好不好？”

毕雯珺轻轻笑了一声，等前路慢慢开始堵，车速放慢了，他才大着胆子问起：“上次，跟你视频那个，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谁？”李希侃想了想：“哦，你说Lucas啊？”

 

然后毕雯珺便知道了Lucas现在是个发福的中年幸福已婚男子，还领养了一个超级可爱的baby。

 

毕雯珺实话实说：“那天给你发短信，我不是有意偷看啊，就是那天洗碗呢，你手机摆着灶台上，我不小心看到的。好像有个Mark？也是你朋友？”

“Mark？”李希侃只说：“Mark，也是我朋友。就，就，就人很好啊”

“哦。”毕雯珺觉得他好像有一丝惊慌，心里暗暗记下了，难道这个Mark，才是李希侃喜欢的人？

 

李希侃仿佛看穿了他，笑了笑，问：“你还想知道谁？”

“好像也没了，”毕雯珺有点心虚，假装认真想了想：“不然你随便再说说什么Alex， Henry，John的故事吧。”

他不过是随口说了几个英文名字，没想到李希侃还真的有这些朋友，而且各个听起来都很厉害迷人。

越听越觉得气人，只能忍住醋意，干巴巴地说：“哦，你还真是朋友很多。” 

 

“可是我跟他们都不太熟，就是听说过，最多见过两次而已。”

李希侃侧躺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一脸委屈：“这两年我最多也都是跟中国朋友出去吃吃中餐，平时也没什么活动啦。我妈都担心我变孤僻了。”

 

“不可能吧，你不会的。”毕雯珺只当他在说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起：“我妈才要担心。”

“不只你妈，新淳也很担心的。”李希侃想了想又说：“我们都很担心你。”

 

前方没几辆车，毕雯珺双手手握紧了方向盘，忍不住转过来看了他一眼。

“别担心，”他伸手快速握了握他的小臂又收回去，轻轻地笑了笑：“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了。”

李希侃还仿佛不相信地样子。

“真的，”毕雯珺目不斜视，想到他就坐在自己的车子里，自己哪怕不用看他，都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地笑起来：“我觉得一天一天，都在越来越好。”

“嗯，”李希侃还望着自己，似乎是点了点头：“会越来越好的。”

 

毕雯珺默默打开了音响放起了歌。

 

他们都没有说话。

毕雯珺想起李希侃刚回来的那一天，他们也是这样的沉默。

当时的自己，心里百感交集又惊慌失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想对他好，又害怕自己会伤害他，总觉得错过了从前，断了联系的这三年，像是巨大的深渊无法碰触

 

可是现在，他目视着前方，街灯照着一整条大路那么明亮。

他觉得，那个黑暗的深渊在一点点被点亮。

 

总有一天，他和他之间，通向彼此的路，会是光明的，灿烂的。

李希侃站在那里，

 

他虽然不擅长运动。

 

可是如果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哪怕面前的路有再多的险阻。

他都要越过荆棘，带着满腔的爱意，向着这个人，

 

一路飞奔。

 

 

 

27.

 

吃过饭出来，新淳自己走了。毕雯珺看李希侃精神还挺好，便问他想不想去学校里散散步。

两个人并肩走着，李希侃突然笑着说起他们俩今天的打扮，还挺像学生的。

毕雯珺看了看，两个人都是简单的白T牛仔裤，格外清爽，还有点像情侣装，有点害羞，便拿李希侃从前说过的话堵他：“你不是一直号称自己是成熟稳重的商务人士嘛？”

李希侃狡辩说：“商务人士偶尔也可以年轻帅气一下嘛。”说完拿肩膀轻轻地撞了撞自己：“毕主播，你说是不是？”

听到他喊自己“毕主播”，毕雯珺没忍住又笑出来，看李希侃一脸得逞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大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买了饮料在校园里慢慢的走。

人工湖现在装了小彩灯，看起来浪漫，其实也没亮多少。他们俩从前每次从这边经过，李希侃十次有九次要想办法吓他，今天倒是没逮着机会。

沿着廊桥走，路上时不时遇见遛弯的小情侣，桥上拥挤，大家都自觉地彼此退让。

小情侣爱意正浓，哪怕走成一前一后还要拉着手，毕雯珺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李希侃细白的手指握住可乐的罐子，走在他身后，心里却扑通扑通地跳，好几次想去握他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心不在焉，差点要撞上他，毕雯珺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李希侃虽然长着一米八的个子，肩膀握在手里，却只有小小一只，毕雯珺觉得，自己现在伸开双臂，就能把他抱进怀里。

稳住了身子，他也赶紧稳了稳自己的心神，看李希侃好像吓了一跳僵在了原地，便推了推他：“走呀，愣着干什么。”

 

走到廊桥深处，毕雯珺觉得越发地心跳加速，虽然没喝酒，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催促着自己去拉他的手。

结果一片慌乱中，没握到想象中的细软手指，倒是握住了他的可乐瓶。

李希侃轻轻地笑他：“你紧张啊？”

毕雯珺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干巴巴地说：“没有。”

李希侃又说女鬼的故事吓他，毕雯珺还没来得及反驳，突然听到前方的动静。

他是怕鬼，可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李希侃面前半步。

张开双臂，告诉自己，不管是人是鬼，他都得保护好身后的人。

 

原来只是一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侣。

身后的人低低地笑出声：“你怎么还是怕鬼啊。”

毕雯珺放下手臂，还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点傻气：“你别老吓我。”

李希侃望着他笑，眼睛都眯起来，从他身边经过，走了没两步，又把可乐瓶塞到他手心里：“走吧，侃哥开路。美丽女鬼要吃也是吃我！”

 

毕雯珺低头笑了笑，轻轻地握住手里的可乐瓶子，走到他旁边。

距离这么近，他能感受到可乐瓶子上李希侃手指的温度。

他紧张地又握紧了一点，就好像握住了他的手一般。

 

毕雯珺暗暗在想，如果现在自己松开瓶子握住他的手，李希侃会不会把自己推到这人工湖里去？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已经走到了短短的廊桥尽头。

 

毕雯珺松开了可乐瓶，赶紧打开自己的柠檬茶喝了一口，想掩饰住自己的紧张。

听到李希侃黏糊糊地抱怨说可乐都没气了，他心里一软，将可乐瓶子接过来，嘴里给配上汽水开瓶的声音。

李希侃听了果然哈哈大笑，他这才抬了抬下巴，将可乐递回去：“呐，现在有气了吧？”

你说，你堂堂一个配音课第一名，是不是就会配可乐开瓶声？”估计是自己表情太得意了，李希侃忍不住怼了自己一句。

毕雯珺也不接话，就望着他笑，心里想着，要是配音课那位视人间情爱如粪土的老师知道，我拿这门专业课的知识来逗你开心，不知道会不会说我被情感冲昏头了。

可是毕雯珺看到李希侃笑成这样又觉得挺满足。

昏头就昏头呗，反正对着这个人，自己好像真的从一开始，就抱定了要把他宠坏的心思。

 

听到他提起自己帮他上大课点名的事儿，也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

平时帮他点点名也就算了，尤其是那次，老师课堂抽人起来回答问题，那么巧就抽到李希侃。毕雯珺慢悠悠地站起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奇思妙想，拿出了昨天配音课上刚学的知识，用容嬷嬷的声音回答了问题。

老师听了满头问号，看了看手里的花名册：“行了行了，你们影视表演专业的，怎么回答个问题都那么多戏呢？”

毕雯珺坐下后埋在胳膊里自己笑了半天，才觉得自己真的被李希侃影响了，动不动就“跟个戏精一样”。

 

这会儿告诉了李希侃，他后知后觉才发现毕雯珺又在逗他。

毕雯珺撒开腿就跑，李希侃边笑着要来揍他。

两个人你追我躲，还像从前无忧无虑的大学时光一样，在学校里纵情地奔跑，肆意地欢笑。

 

闹着闹着，闹到了露天泳池门口。

他俩两手空空，自然是被看门大爷拦住不让进。

露天泳池也装上了电动门，不再像从前一样，门没锁的时候，还能半夜溜进来。

比如某人生日那次。

 

毕雯珺心急火燎地到了那家蛋糕店时，店员都已经在盘点了，他暗自庆幸自己一路用跑的，这才来得及。

买了蛋糕回去，远远地看见李希侃过来迎他，又抱怨他来得迟：“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去拿蛋糕了嘛。”

毕雯珺拿出在路上装好的纸皇冠套在他头上：“过生日嘛，总归是要吃个蛋糕的。”

李希侃把皇冠扶正，冲着毕雯珺傻笑：“这样，像不像一个小王子？”

毕雯珺一看就知道他是喝酒了，就调侃他：“还是像小笨蛋多一点。”

 

喝了酒的寿星带着几个朋友跳进露天泳池游泳的时候，毕雯珺便开始脑瓜子疼。

和新淳去买毛巾的路上又被他念了一次：“李希侃都要被你给宠坏了！”

这么大的责任，不负不行。毕雯珺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蹲在泳池边上哄人上来。

李希侃在泳池里闹，拿头发上的水甩了他一脸，毕雯珺边躲边觉得他好笑，伸手去拉他。

两个人拉着手博弈了一会儿，李希侃看没办法把自己拉下去，便“哼”了一声，准备游开。

 

毕雯珺叹了口气，把包和毛巾放好。

他不过喝了两杯酒，神志就开始不清醒了，心里想着管他的，宠坏了就宠坏了呗。

屏了一口气便跳到了水里。

 

李希侃的笑声就在耳畔，他抹掉脸上的水，又伸手把头发都撩到头顶，看着他问：“这下高兴了吧？”

“高兴！特别高兴！”李希侃撑着他肩膀笑得没心没肺，还回头招呼新淳也跳下来。

手拍打在水面上又溅起一阵阵的水花，溅到毕雯珺脸上，他便抬手擦了擦，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顾念着明天一早播音系还有课，他就让新淳带他们先回去，新淳问他怎么办？

毕雯珺看了看在水里撒欢撒得正高兴的人，只说等会儿送他回了家再说。

他们都走了，李希侃便闹着要比赛游泳。

游到第三局，毕雯珺明显感觉他游不动了，其实自己也累了，便跟在他旁边慢慢地游。

李希侃是个好胜的个性，还喊他：“你要游就游，不用等我。”

毕雯珺心里偷笑，停下来站稳了，也将他一把捞住。李希侃软绵绵地站直，正好就踩在他的脚背上.

在水里其实只能感觉到一点点的重量，可是这一点点的重量，却也满满当当地压在他的心上。

 

“干嘛不游啦？”李希侃手撑着自己肩膀，抹掉脸上的水，说起话都有气无力的。

他老老实实地认输：“我游不动啦。”怕他不相信，还补充说自己随行采访了一夜，累得不行，等下次再比。

李希侃好像认真想了想，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好吧，那下次再比！”

毕雯珺牢牢地搂住他的腰，任由他往身上一靠，软乎乎地笑着说：“其实我也游不动了。”

还知道自己游不动了，毕雯珺偷偷笑，让他靠着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站了一会儿，他又觉得两个人在这儿吹风也不是办法，一低头，几乎吻上了他的发顶：“那我送你回去了好不好？”

李希侃窝在他肩头应了个：“好。”

声音又乖又软，比水面上的那轮明月还叫人开心。

他看李希侃胳膊一撑想爬上水面，衣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身影。

他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腰上，想到片刻前他在水里搂着那截腰身，又细又软，突然觉得有点脸红。

李希侃却脱力又掉回水中，他来不及细想，便把人带到阶梯那儿，看他一步步爬上去。

 

四月初的风吹得人身上发凉，毕雯珺赶紧拿了干毛巾来给他擦了头发又擦身子，李希侃乖乖地窝在大毛巾里任他动作。手却还扯着毛巾的底部往他身上蹭，嘴里念叨着：“你自己别感冒了。”

毕雯珺听了心里一暖，赶紧给自己胡乱擦了擦，看他穿鞋时冷得抖了一下，他又开始担心。

上下搓了搓他的手臂，把人带进怀里，出去打了个车送他回家。

 

到了家里毕雯珺立刻催他去洗热水澡，自己又拿了姜准备去熬汤。

一回头看见李希侃靠在浴室门边扭了扭，对着自己开玩笑：“一起洗啊？”

毕雯珺一愣，发烧了？

看他一脸笑意，便忍住笑准备走过去：“行啊，我没问题啊，那一起洗？”

李希侃果然吓得关上门就进去了。

 

毕雯珺边熬姜汤还边笑，愈发觉得这人可爱。

李希侃洗得很快，毕雯珺姜汤熬好正要给他端上桌子，便看见浴室门口探出来一颗小脑袋。

“正好，过来把姜汤喝了再睡。”毕雯珺招呼他过来，李希侃却催他去洗澡。

穿着睡衣的人散发着沐浴露的味道，看他拿起碗又放下，咬了咬嘴唇，小声地说太晚了，问毕雯珺要不要在这儿留宿。

毕雯珺看着他笑起来，李希侃好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你笑什么啊！侃哥好心收留你！还不快快跪下谢恩！”

看看时间的确是很晚了，明早还有早课，毕雯珺想了想就说：“好，谢谢侃哥，那我去洗澡了？”

 

李希侃站起来说要去找衣服给自己当睡衣，毕雯珺拿起包包自己带了。

他看到李希侃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带睡衣干嘛？”

那语气仿佛是受到了惊吓。

毕雯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自己不是早有预谋要在外留宿：“不是不是，是那个随行采访，本来主任说可能要两三天，晚上会安排我们住宿，让我们都带上换洗的衣服。不信你问新淳！”

李希侃听了似乎是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还笑起来：“那你快去洗吧。”

毕雯珺往浴室走，听到李希侃好像还在身后笑，觉得耳根发热，回过头望着他认真地说：“我真没骗你！”

他要再不相信，自己只能说“骗人是小狗了！”

“知道啦！”李希侃轻巧地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洗完澡的潮红，把他推进浴室：“快点洗，不要感冒啦！”

说完帮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排气扇“呜呜”地转着，但浴室里还带着他洗完的热气。

毕雯珺拿着洗漱包和换洗的衣服站在原地，想到这是李希侃的浴室，觉得仿佛侵入了他的私人领地，他反而有点不自在起来。

洗发露沐浴露，都是李希侃的味道。

洗完了，撑在镜子前刷牙，抬手擦了擦镜子上的水雾，从依然有点模糊的区域里，隐约看到自己脸都红透了。

刚刚真不应该洗那么热的水。

他暗暗后悔，拿毛巾擦着头发，看到李希侃的牙刷都快掉出杯子了，想来刚刚也是着急慌乱，他默默把那支牙刷扶好，漱完口，把自己的牙刷冲干净以后，却不好意思也放进那杯子里，便悄悄地靠在了杯子旁边。

 

走出浴室，他觉得很渴，走到厨房想给自己倒点水喝。

李希侃喝完的姜汤碗就放在水池里，他顺手洗了，就拿那个碗喝水。

边喝边听到自己一下下的心跳。

喝完了他还站在厨房犹豫了一小会儿，才走到卧室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去李希侃的卧室，但是这么晚了还在这儿，的确是第一次。

毕雯珺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忸怩，虽然李希侃的床很小，但他都没说什么，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他本来还想着跟李希侃聊几句，进去才发现，李希侃已经睡着了。

 

毕雯珺低头看，还有一只脚露在被子外边，伸手便握住他的脚踝，轻轻地塞到了被子里去。

李希侃睡得迷迷糊糊，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毕雯珺蹲下去看他，平日里总是狡黠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整个人蜷作一团，乖得要命。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生日快乐啊李希侃。”

虽然今晚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也知道他听了很多很多次了，但是现在到处都静静的，他心里也只有这句话想说。

 

想着他闹了一晚，现在倒睡得那么好，又轻轻笑出来：“你真要被我宠坏了怎么办？”

李希侃仿佛听懂了，软乎乎地回了个：“哼！”边说还边抬起手在他手背上抠了抠。

毕雯珺拿另一只手捂着嘴笑，笑了半天，把他的手也放回被子里。慢慢走到小床的另一边躺下了。

 

怎么能睡得好呢？

毕雯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刚刚有了一点睡意，李希侃便从床的那一边猛地一阵翻滚，差点把他撞到床下去。

半夜里他睡着了，大腿又被他踢到。疼倒也不是很疼，但是毕雯珺难免被惊醒过来。

翻了个身好不容易快进入梦乡，李希侃回身不知道在练什么武功，又一掌推在他背上。

毕雯珺被推醒，坐起身子瞪着那个一脸无辜睡着的人。

李希侃仿佛知道怕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蜷成一团沉沉睡去。

 

他只能缓缓躺下，警惕地望着他的背，生怕等会儿他又在梦里练功给自己一拳。

望了一会儿，敌不过困意，立刻要去会见周公，感觉有什么凑到了自己身前。他半张开眼，发现小狐狸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滚到了自己面前。

自己的一支手臂还被他压住了。

毕雯珺闭上眼睛，双臂收紧，把他抱在了怀里，低声说：“抓住你了，别乱动了。”

说来也奇怪，后半夜睡在他怀里，李希侃还真就安安分分的，再也没有拳打脚踢。

 

毕雯珺大概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六点一到，手机闹钟响了他赶紧伸手按掉。小心翼翼地将麻了的手臂抽出来甩了甩，把被子给他盖盖好，看他睡得头发都乱了，小声地笑，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脸：“猪。”

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收好东西，下楼给他买了包子豆浆，又留了个纸条说自己上课去啦。

 

走到学校的时候，校园里人还不是很多。辅导员打着哈欠骑着摩托车经过，看到他从校外走进来，停下车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毕雯珺乖乖地喊了声：“老师早。”

“早，你这……”辅导员挠挠头：“你这一大早的……不是，雯珺啊，我从来不用操心你，可是你自己也要注意点！”

辅导员也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平时跟他们关系都挺好，像个大哥哥一样。

毕雯珺以为是不能留宿校外，马上认错：“哎，我知道了老师，昨天是突发情况，下次不会了。”

“哦~突发情况……”辅导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也经历过，年轻人嘛，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是要注意，”辅导员放低了音量跟他说：“身体要紧，不能影响学习嘛！”

毕雯珺半懵半懂：“知道了，谢谢老师，那我上课去了。”

辅导员拍拍他：“行了，赶紧上课去！上完课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课前见了新淳，讲起来辅导员神神秘秘的话，新淳笑了好久才缓过来。

点开相机前置让他看，小声说：“哥，来，你看看你这眼下的淤青，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纵欲过度呢。”

毕雯珺两眼一黑。

完了！这在辅导员心里的形象算是彻底崩塌了。

导致他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去学院办公室露面，生怕辅导员又要劝他注意身体。

 

时隔多年，毕雯珺想起这件事还觉得窘，谁知道始作俑者跟他一起从露天泳池走过，还低头笑得没心没肺。

问他笑什么又不肯说。

讲到明天带他去进口超市买吃的，又高兴得像个小孩。

“诶，你记不记得那时候城里那间巨贵的进口超市？都没几个人，我们俩在里边乱晃，你还用手推车推我，我们俩差点被店员赶出去。”

不用李希侃说他也记得，那时候没什么人去进口超市买东西，他们俩有天路过就说进去逛逛。

进口超市又大又空，本来推着购物车玩，李希侃仗着自己瘦非要坐上去，两条长腿晃啊晃的，毕雯珺就推着他，时不时还来个加速。

两个人闹得太开心，店员看到了连连叫他们赶紧下来！太危险了！

“我们俩以前怎么什么坏事都敢做？”毕雯珺边摇头边笑。

 

李希侃拍拍胸口说他可没有，他是拿奖学金的优等生。

毕雯珺看他戏精上身，忍不住开口怼他：“早知道不帮你点名，让你这个优等生乖乖补考去！”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李希侃一笑，毕雯珺又觉得心软。

当初知道他走的时候，自己也只是绕着校园走了一圈又一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走。

要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立刻飞奔到机场去，拉住他，让他留下来。

“嗯，”毕雯珺看着他的笑脸，心里闷闷地疼：“后悔，后悔死了。”

 

李希侃听了，止住了嘴角的笑意，抿了抿唇问他：“你是不是很后悔认识我？”

“没有！”毕雯珺立刻说：“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

他望着李希侃脸上的表情渐渐柔软下来，也忍不住问问：“那你呢？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你说呢？”李希侃笑着瞪他一眼：“不认识你，谁帮我点名？谁明天带我去进口超市买吃的？”

毕雯珺听了直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饭店里今天遇上的那一对，拉着手从他们面前走过。

毕雯珺感觉得到那种喜悦，看李希侃，仿佛特别开心的样子，还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你现在也很年轻。”他说的是实话，李希侃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样子，眼睛笑起来的弧度，像是弯弯的月亮，永远能牵动他的心跳。

 

说要回去，刚走了几步，李希侃突然握住了毕雯珺手里柠檬茶的瓶身，退到他后边。

他听见他说：“这次换你带路啦。”

 

毕雯珺没有回头，握紧柠檬茶的瓶身慢慢地走。

他能感觉到李希侃在后边跟着走，两个人的节奏，频率都是一样的。

他能感觉到身后人手指的热度。

一颗心都是暖的。

 

两个人聊着天，李希侃竟然还敢笑他不会做东北菜，他情急之下停了脚步，回头质问：“是谁每次都说想吃番茄炒蛋来着？”

李希侃转转眼珠，心虚地笑了。毕雯珺下定决心，一定得给他露一手，看他这么喜欢喝可乐，就说要做可乐鸡翅。

果然，李希侃听了连连点头。

 

毕雯珺想起来今天他说，下次有机会邀请他去温州家里。

不由自主地说到：“下次有机会带你回东北，我妈做的菜那才叫好吃。让她给你做牛肉，你肯定喜欢。”

“好！”李希侃乐呵呵地应下来，又说自己妈妈做了什么好吃的菜，可是太复杂了，自己可不会做。

毕雯珺憋住笑，拿手里瓶子轻轻敲了敲他脑袋：“你就会吃！”

说完转了身，才放任自己笑出来。

 

走了两步，发现瓶子上空空荡荡的，他没有回身，只是晃了晃瓶子。

也不知道李希侃能不能明白。

 

过了两秒，一只温柔的手攥住了瓶身。

手指不经意擦过自己手指的时候，像是心上拂过一根柔软的羽毛。

 

他知道李希侃在身后。

没有说话，背着手往前走了。

今晚的月色依旧很好，他牵着他，走在这个充满他们年少回忆的地方。

 

路上也没有行人，四处都静悄悄的。

他很想回身，拥抱住这个爱了很久很久的人。

 

然后告诉他，自己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他扬着嘴角，望着眼前的路。

 

遇见你，喜欢你，终于等到你回来。

和你像这样走在一起。

 

你知道吗？

这些日子的快乐都好像不太真实。

这一路，在你身边，

我才觉得幸福。

TBC